“看！有一群不咋动弹的岩羊；哇！那里有三只嬉闹的藏狐，好可爱；诶？这四只胡兀鹫怎么还蹲在这里；原来是赤狐，我加新了！”类似的话语在这十天的行程中高频出现。

来参加此次山水组织的试体验活动前，我对自然体验的概念是模糊的。随着不断深入青藏高原腹地，我对自然体验有了一定的理解。自然体验带给我的不仅是与大自然的互动，更让我知晓了人类是如何与自然相处的。

荒野小白的入门级探索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此次试体验，我与两位志愿者、山水工作人员以及世居于这片奇绝土地的人们一同深入沟谷、踏雪寻豹、学习知识、共进晚餐，全方位感受三江源国家公园的神奇魅力。

01索加牙曲长江源，雪覆草海屋内暖

此行的第一站，是治多县索加乡的牙曲村。“治多”在藏语意为“长江源区”。这里不仅是藏羚羊卫士杰桑·索南达杰的故乡，格萨尔王妃嘉洛·森姜珠姆走过的地方，更是养育数亿人的长江之源。索加乡是治多县下辖的一镇、五乡之一，平均海拔高度约4700米，有“天边索加”之称。

“天边索加”的位置

从玉树驱车前往索加乡牙曲村的途中，我们就已收获颇丰。我们观察到了栖息在隆宝滩自然保护区湿地的斑头雁、噶域白螺湖旁雄赳赳行进的红嘴乌鸦、边溜达边觅食的棕颈雪雀、地上废弃的高原鼠兔窝等等。这些发现让荒野小白的我，对即将正式开启的自然体验充满了期待。

不怎么怕人的棕颈雪雀

天空被雪照的通亮的下午六点，我们来到了牙曲村。村委会的阿吾们给我们献上了洁白的哈达，阿姐们也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晚饭后，大家快乐拉歌，美美入梦。第二天一早，我们在牙曲村的行程就正式开始啦！

在牙曲村，我们每天的行程都经过了村委和山水的仔细协商，为的是让我们来场沉浸式“牙曲大冒险”——踏雪深入洞穴看岩画、聆听冰冻湖泊背后的故事、到雪豹出没过的沟谷旁蹲守，每一个“关卡”都相当有趣。

在荒野中，人类的足迹越来越浅，动植物的痕迹越来越重。落在雪地上的脚印、覆盖在植物上的粪便、都记录着动物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在牙曲“大冒险”的三天，我仿佛走进了《动物世界》。虽然在牙曲并没能见到雪豹和棕熊等大型食肉哺乳动物，但非常有幸见到了藏在裸露岩石旁的岩羊群、青藏高原特有种白唇鹿、喜欢赛跑的藏野驴、会集体发出“哔哔”警报声的高原鼠兔、在杆子上巡视的大鵟等等。这足以令我激动一整年。

看似呆头呆脑实则奔跑满分的岩羊

高原上的“精灵球”

能看到野生动物并留下影像，向导们功不可没。与我们拿着望远镜都无法确定动物的位置相比，向导们和葫芦兄弟中拥有千里眼技能的二娃没啥两样，老远就能分辨出野生动物。

除了遇见高原生灵，雪也是三日“牙曲大冒险”的关键元素。牙曲的雪让我一个北方人都不禁感慨，“这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厚的雪”，脑子里也全是李娟的那本《冬牧场》。不过这里不是阿勒泰，而是牙曲。

很厚的雪，开心！

连绵的积雪覆盖着高山草甸，大地上只剩下了一些垫状植物、黄色小草和不惧严寒的高原动物。大雪的降临让这里变成了与其他季节完全不同的模样。我们也有幸与雪为伴，共存于自然画卷中。

壮丽奇绝的冬牧场

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条件，牙曲村没有虫草、贝母等经济物种。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大部分人只得将希望寄予在浑身是宝的牦牛身上。在牙曲村，一户基本都有上百头牦牛。清晨放牛，傍晚收牛；春接羔，冬孕育。每一天仿佛都如一年。

诺大的草原上分散着牧人们的冬窝子，像是大海上的灯塔，照亮了旅人迷茫的眼眸。不论谁来，都能在这里喝上热茶，吃上牛肉。聊天喝茶说笑话，冰原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雪野上的温暖笑脸

第一天傍晚，我们来到了治多县贡萨寺牙曲分寺，这里是当地野生动物的绝佳观测点。向导们告诉我们，有人曾经在离寺院不远处的河流旁遇见过三只雪豹，这件事还上了当地新闻。听到这些，一下子燃起了我们看雪豹的斗志。于是，我们隔天继续在这里蹲守。

第二天下午六点左右，我们在寺院旁的沟谷前，紧盯着裸岩上的一群岩羊，期待着雪豹的出现。然而始料未及，一只张扬的藏狗抢了风头，羊群一轰两散。我们也只能略带失落地回到寺院中。

山中寺庙，想起了《藏海花》

“柳暗花明又一村”，寺院一年一度的“冬却”法会，很快就又让我们感叹起信仰的力量。在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一只奔跑在道路旁的狼，弥补了今天没见到雪豹的遗憾。

在牙曲的最后一天，我们来到了勒日措加湿地。巴丁告诉我们，每年五月，成群的黑颈鹤会来到这里，一直呆到九月份。当天气开始寒冷，它们会飞至雅鲁藏布江中游相对温暖的河谷地区越冬。年年赴约，不曾间断。

冬季的勒日措加湿地

02一条大路走地青，探秘沟谷寻生灵

离开了雪冷而土热的牙曲村，我们来到了位于杂多县扎青乡的地青村继续“试体验”，而扎青乡正是澜沧江北源扎阿曲的所在地。

穿过2080米长的澜沧江隧道，扎青乡离我们越来越近；经过被藏狗们“守护”的雪豹广场，沿着224省道一直向前，拥有清澈水流和丰富高原生灵的地青村就不远了。

离山更近的地青村

虽然距牙曲仅一百多公里，但二者差别还是蛮大的。如果说牙曲宽阔，那地青定是磅礴。在巍峨的山峦中，有很多沟谷，当地人将其称为“涌”。我们每日的行程，就围绕着这些“涌”展开。

在地青村，我们采用了如叶片的网状脉一样的“主脉”224省道+“侧脉”沟谷的搭配方式行走。

其中，“主脉”224省道是我们收获最多的地方。雪地里仙气拉满的赤狐、蹲守“牦牛大餐”的胡兀鹫、追逐打闹的藏狐一家等等，都是在这条大道旁看到的。

超可爱的藏狐一家

同行的志愿者龙叔提出，这条路未来也许可以打造成一条夜观大道。到那时，体验者们或许可以在夜幕降临时出发，在星辰笼罩的微光下，用热成像观察动物们的生活习性。想来就十分有趣。

而深入“侧脉”沟谷，像是来到了魔戒世界，会冷不丁冒出个半兽人。在阿吾布涌家附近的沟谷中，我们顺着结冰的河流向深处行走，找寻动物们的身影。虽然没找到很多动物，但我们倒是留下来不少人类足迹。比如从山坡上速降野雪滑梯、吸引来了狼的午餐残羹。

野雪滑梯，人生体验+1

山谷的风声、雪融的水声、偶尔传来的鸟鸣和停下脚步仅剩下的呼吸声，都让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地青的最后一天，阿夏江才向导和我们一起在挺进然者涌。神山脚下，阿吾阿夏江才给我们讲了这里转山、煨桑祈福等一些围绕着神山的活动，虔诚且有趣。这片大地上的人，遵循大自然的规则，奉山为神，与生灵共生，用心打造出自然圣境。

神山与煨桑台

在地青村的三天中，我觉得特别有趣的一点是，每天住在不同向导的家，不一样的地理位置有不一样的人生经历，每天都在开一个牧户体验盲盒。

在阿吾布涌家，我们与九只伶俐凶悍的狗子打成一片；在才仁家，我们了解了一些这片土地的往昔岁月；在阿夏江才家，我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但相同的是，他们都谦虚热情且照顾人。旷野的风很冷，但屋内却是被温暖包裹着。

清晨光照下的雪山与经幡

03昂赛峡谷浅打卡，期待自然观察节

结束了牙曲村和地青村的试体验，最后一站，我们来到了三江源国家公园内首个开展生态体验特许经营活动试点的昂赛大峡谷。

找到了画里的场景

昂赛大峡谷位于杂多县东南部的昂赛乡境内。这里有一个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大猫谷。资料显示，昂赛大峡谷腹地的野生雪豹种群密度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就在我们来的一周前，今年的第一批体验者已经拍到了金钱豹。

有经验的当地向导、政府统一修缮的接待家庭房屋、接待家庭的订单式管理、在地自然保护机构以及“澜沧江昂赛大峡谷国际自然观察节”、“澜沧江国际漂流节 ”等系列活动，让大猫谷成为不少自然爱好者心中的乌托邦。

冬季的昂赛大峡谷，没有夏季那般喧嚣。清澈的水流环绕峡谷时，也只是发出原本的声响。搭配上在山间鸟儿的鸣叫，好不惬意。

相比于牙曲和地青，昂赛的海拔更低，植物的垂直分布十分明显。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首批出来晒太阳的喜马拉雅旱獭、在灌丛中“躲猫猫”的白马鸡、还有在我们身旁惬意觅食的高原山鹑等等。

悠闲晒太阳的喜马拉雅旱獭

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山水在昂赛的工作站。这里依山傍水，地势开阔。在工作站的不远处，是三户接待家庭。

每年七、八月份，是这里最漂亮也是最热闹的季节。四面八方的动植物爱好者们扛着自己心爱的设备，在原野中寻觅千姿百态的高原生灵。离开昂赛工作站，我们踏上了返程的最后一站——接待家庭云塔家。

接待家庭云塔家门前

云塔家在道路旁的一个开阔的平台上，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牛相映成趣，视野极佳。屋内精致的装潢和书架上的照片奖状，说明了老向导云塔对动物和自然的热爱；干净整洁的家具和桌上的各样美食，也体现了这家女主人的贤惠用心。

2019年3月，昂赛自然体验项目试点通过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审批，成为我国首个国家公园生态体验特许经营试点之一。目前昂赛大峡谷内已形成了有22户接待家庭、网站预约制度和4.5:4.5:1的分配制度，为牧户增收的同时，也为更多人揭开了这片大地的神秘面纱。

山水的昂赛工作站

04写在最后

对我来说，这次在三江源国家公园的自然体验像是读了一本关于自然的书。合上书页后，也能想起书中如何与自然相处，与神奇高原物种相处的日常。即使身处拥挤的城市中，闭上眼，也仍能感受到荒野的气息。

因为是试体验，所以每次“寻宝”过后，我们都会开个“圆桌会议”，和当地向导以及家人们一起讨论。比如路线设置、吃住条件、看见动物的情况、每条路线的闪光点等等。

在阿吾阿夏家进行讨论

不过如果你问我，这三个地方哪个最美。我会说，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牙曲开阔，动物数量众多，如星星般的湿地和最原始的游牧生活是这里的独有标签；地青大气，两侧的山脉如战士般威武，平整公路两旁流过清澈的澜沧江水，每条沟谷中都蕴藏着生命的奥秘；昂赛有趣，错落的植被和丰富的动物，让这里成为三江源国家公园自然体验的先锋。

未来，希望这片拥有大河源的极致磅礴之地能被更多人知晓，并通过参与自然体验的方式拉近与自然的距离。

志愿者合影

敬畏自然，尊重当地人的生活方式，将生态价值和社区保护放在经济价值之前，保护三江源国家公园内完整健康的生态系统。这样的方式在如今消费主义盛行的市场化大背景下，也许显得格格不入，但它却是最有长远价值的。

最后，非常感谢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伙伴、当地藏族向导和家庭、同行的两位志愿者大佬，让我学到了很多有趣有用的知识，不虚此行。纸短情长，希望有缘再见，噶真切！

作者介绍

贠方悦

钟情西部和藏地的科普撰稿人，索加自然体验志愿者，喜欢四处溜达，希望继续了解神秘的大自然和有趣的人类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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